文化周刊 | 宿舍

原标题:文化周刊 | 宿舍

宿舍

■ 赵海波

我住的文化村庄是镇政府所在地,红江中学就在村东头,周刊从家里步行上学,宿舍仙侠悬疑案只需十几分钟。文化上高一那年,周刊学校撤销了高中部,宿舍我和同学集体转至二中。文化二中是周刊所老学校,无论硬件还是宿舍软件,都比原来的文化中学强多了,只是周刊校内没有宿舍,学生要么走读,宿舍要么租房。文化我别无选择,周刊在镇上租房,宿舍开始了高中生活。第一学期结束后,学校按文理科分别排名,仙侠悬疑案我名列文科班之首。成绩公布不久,教导主任李朝艺老师询问了我的生活情况,我如实相告,自己和房东的孩子挤在一间逼仄的平房,除了床,啥都没有。不久,李老师给我一把钥匙,我住进了学校的一个单间,并在教工食堂搭膳。

我的宿舍原来是学校医务室的药库,为了解决我的住宿问题,学校将医务室和药库合二而一,腾出一间。这是一栋有些年份的老式建筑,屋檐低矮,椽头短小,在偌大的校园,它偏居一隅,有些许苍凉。简陋的屋檐下,一个残缺不全的鸟巢挂在墙角,每次经过,我不由自主抬头看看。可以想象,这里曾是燕子的一方宝地,燕子在屋檐下进进出出,从野外衔来芹泥、枯枝、草梗,筑巢引凤,繁衍生息。

房间有扇向西朝向的窗户,书桌就摆在窗边。雨季来临,雨水特别多,有时候,一场雨从白天下到晚上,夜里经常听到雨声,此时将窗户打开一条缝,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,有股凉爽清新的空气悄然涌入。这样的夜晚,总能让我血脉偾张,活力四射,生发出对未来的憧憬,想象一些缥缈而美好的事情。天气晴好时,阳光把窗户擦亮,即使在宿舍也可以感受到阳光的温度,我放下书本,痴痴地望着窗外,望着辽远的蓝天,白云聚拢在一起,像万马奔腾,一往无前。周末,我在书桌前一坐就是一整天。下午,西斜的光影由远而近,悄无声息地爬到我脸上,此时,闹钟时针正好指向十八点,那是我去饭堂打饭的时间,若有误差,也是闹钟而不是光影。

假期,校园像个被掏空的口袋,我一个人留在学校,作息时间并没有因为假期而有所改变,依然凌晨一点钟睡觉,早上六点钟起床,天天如此,雷打不动。放假期间教工食堂没有开伙,肚子饿了就吃即食面,或者到镇上随便找家饭馆,一碗白粥搭配几片腌制西瓜皮,又一餐。高中三年,我没有节日概念,逢年过节也窝在宿舍里,那种沉湎程度,此前不曾达到,此后也不复重现。

每当头晕目眩,脑子像是要炸开了,我会离开宿舍到校外漫步。校门离大路不远,出门往左走,看见一条马路,马路对面有片盐田,那是清末“贡盐”的生产基地。“天下人惟盐丁最苦”,盐工每天冒着烈日的灼烤,机械地重复着几个固定动作,他们不辞劳苦、挥汗如雨,对我是种鼓舞。

高中阶段的最后一个除夕夜,附近村庄响起阵阵鞭炮声,我仍像往常一样坐在书桌前,边吃饭边看书。八点多钟,李老师突然出现在门口,他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瓷碗,碗里的食物,是逢年过节才有可能品尝到的美食。来到书桌,我向李老师问了几道数学题,他耐心细致地帮我解答。那个晚上,我的宿舍荡漾着鸡肉和数学的香味。

苦以坚忍,必有所得。我如愿以偿赴广州求学,并在那里成家立业,此后也就很少再回二中,但有关母校的消息,特别是那间宿舍,总是更能让我留意。

二十多年后,师生在美舍河畔相逢,此时,李老师已年逾古稀,而我,也人到中年。这些年,老师辗转几间学校,最后从国兴中学退休。初春之夜,凉风习习,老师坐在我对面,沧桑的脸正好沐浴着一片辉光,老人斑一块一块,清晰可见。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容颜,却不能改变与生俱来善良谦逊的秉性,举手投足之间,老师无不散发出儒雅大度、自然天成的气息。

我曾经住过不少宿舍,它们先后成了我的旧居。翻过去的那一页,只是一场萍水相逢,离开后便渐渐模糊了印记,唯独那间充满药味的宿舍,好像一个锚,一直勾着我的记忆,完好地留住了我在那里经历过的日日夜夜。(赵海波)